[現代奇幻]极品唏嘘(全文)-12

第十四章

当假阳具进出抖震的同时,每颗刺头也好像小阳具一般,在各自的位置上冲突伸缩,将飞鸟推向歇斯底里多重次元的高潮……

那双虚植的假翼造就的分外精细,错落的翎羽之间,点点血腥黯紫殷红,好似可以分辨出新结凝脂与冷却的渍迹。

灰银的长发变的散乱不堪,孑傲的眼神早已沦丧无存,一袭冷艳的女警制服却要成全淫荡的仪态。她越是高贵皎洁,他越将作最这样的反差。於是,谨将此双夭折的天使之翼,装缀未亡人的哀命。

这个时候,飞鸟连呻吟的气力都已消耗殆尽,仅是下意识的、小幅度的摇曳着腰臀,阴户将假阳具紧紧包夹,每一度松张紧接一记收缩,流泻的淫液更是全无知觉。所有的光彩都在眸中荡失,无神的瞳孔迷茫地望向前方,而阴蒂上的纤手还在肆意弄巧。

忽然之际,伴随假阳具一并蠢动的小指从边缘抽拔出来,挑起一抹细腻的水液,粘稠丝状,双手再与水丝一并垂落。原本稳固的双腿也开始禁脔颤栗,膝盖似是不支,弯曲就要瘫倒。

三丸勒紧手臂,再将一只大腿抵在飞鸟的双腿之间,以此保持平衡。却不知是否触动敏感位置,女刑警的尿液在此时就泻了下来。稀少量,色黄。流在三丸的布裤上,丝丝热气上蒸,确是不太美观的。

信一倒持着“鬼王丸”,整个身躯抖震,彷彿也要随着飞鸟一同崩溃,切齿的“嗑嗑”声响全场都可听见。

“哈哈,上来呀!我奉劝你,别抱着什么天真念头,没错我无法阻止你来杀我,可是却有十分的把握在断气之前可以拉她殉葬。哈哈,你不相信就上来试试看?”

三丸将刀刃游走至飞鸟喉管,看着信一爆怒而又窘迫的样子,淫笑着继续宣读:

“哈哈哈!你不敢对不对?来嘛,哈,你来嘛,来把我劈成几段,就像你劈柳树的刀法。哈哈!什么?你要救她?好好好,她要活命,最好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信一强行压抑着从未有过的杀气。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惟有忍受三丸的牵制与侮辱。尽管他的话音还是坚韧的,却令人听到内心的惶茫与失措,所有的定力都已随同飞鸟那中出的尿液,统统失禁沦丧。

由飞鸟的下体沾来一抹粘渍,三丸竖起手指,嗅过又舔,尝过再道:“你想我把她交给你?可以。你去把这全场的人都替我杀光了!”

丧心病狂的眼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角色。海曼,王,寒蝉,鬼塚千雪,小百合,最终停在浩司……那一刻,三丸觉得自己像是被赋予了死神的荣耀,像是可以肆意点苍,甩手挥出像是斩落镰刀,直指赤川浩司——

“你先去把这个狗官给我劈了!”

三丸挥手之间,只见飞扬跋扈。凝在指尖的水液竟而飞溅至信一脸上,三两滴,不知是淫水或尿液。

信一喘动着气息,唯有疯狂边际才有这样呼吸。他的脖颈上,早已胀满青筋的纹络,彷彿下一秒就要发生爆炸。在他深喉,正有什么声音作动,似是嗔念着飞鸟的名。

“去把赤川狗官给我劈了啊!”

三丸敦促着,手中的刀尖浅浅已插入飞鸟那璧玉般绝美,又因为情欲煎熬而显出分外妖冶的脸颊。约在眼线以下,鼻樑左近的位置,血珠出透,若是一滴红泪。

“信ちゃん。”

“ちゃん”是日本语中对於小童的亲暱称缀。自从师父死后,信一有很多年不曾再听见这样招喊。却是正在这个足以引爆全局的临界区间,耳旁竟传来空灵之音。

信一不可思议的转身回顾,乃是站在赤川夫妇身边的王国权低声在道:

“杀哪个人,或是救哪个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选未来的路。”

信一未与应声。

凝在彼处,垂首站定。架刀已成型,然却无动於衷。他的眸光直落在飞鸟的一双高跟鞋上,左眼血色,右眼荒茫。

好似夜观苍凉凶宿,头顶非火顽阳。

这一端,三丸纪一牛眼圆瞪,咄咄逼视。

那一端,端看赤川三人谈笑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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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川』

我喜欢看人变成这样。

越隆重的代价,取舍之间往往越是无常。小百合,你说是不是呢?

“那你想怎么玩?”

我就看了看小王。

如果,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这样想的。然后,他就对着营下信一说:“杀哪个人,或是救哪个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选未来的路。”

小王说的十分漂亮。连神态,语气都同我一模一样,毫无二致。就连小百合也听的嫣然莞尔。

“信ちゃん。秀树君在的时候,一定是这样叫他。”

她自语。

“信ちゃん,”接下来该是她对营下信一说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信ちゃん,如果弥生飞鸟真的变成一具只会行淫的走肉,再无可能救返,那样的话,你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一直喜欢她下去?”

而营下信一始终低着头,抽颤的嘴角和狂逆的眼神,就如五十年前的若林秀树。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一天,当他获悉原爆与皇军投降的消息。那顷刻间,他眼中所有的优雅和骄傲,志气和狡猾统统都丧失了。”

小百合你早就告诉过我,当时若林秀树他就是这样左眼血色,右眼荒茫,好象参透什么凶噩的天机,又好像是被炙烈的阳光灼伤了瞳仁。

“在这样的时候,他就不可称为人。”小王诠释着:“可惜天照将之死於意外,否则我们可以见到。”

小百合似笑非笑,只将扇子轻拂着。小王接着说:

“而我就等了五十年。”

五十年又有什么不好?一个简简单单游戏可以维持半个世纪,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要追求极尽的癡狂,冥顽的心从来也没有放弃过缘分作最的表演。从战争到和平,从国族大义到爱恨狂情;从一群人过度到另一群人,从一个时代传承到另一个时代……

你们不断重複的却只是沉烟奈落之后,那一张张堕落的面孔和一声声冷冽唏嘘。

当小王与我心有灵犀的契笑,那於是我又问小百合:这游戏我佈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么结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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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我想我这次来日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

我只想看看他,想看看这个由若林秀树教养长大的“信ちゃん”。

小王说:“所以,寒蝉才会来到中国行刺我,是这样吗?”

浩司说:“小百合一定是想她让把握自己的命运,看看她怎么挑选。”

浩司说的很对,曾经我真的对寒蝉说过:有些事情你以为可以把握,常常是来自心存幻想;如果始终不愿放下,那就不要歎息错过。

她根本杀不了他,可她偏是不可回头的杀手。就像女刑警弥生飞鸟的出场,注定挣不破她的笼子。关於这个局,却是由浩司在一手调度的,由岸本将她赠给三丸纪一;由温妮莎将她同时赠给信一。

“这是预设的局。”浩司说:“却不过,那个女忍者起先我未能想到的。”

“很多年以前,我就保存着【鬼忍之书】。因为我听他说,芹夏有个女儿早晚都会来找它。这样的话,我不妨可以让也来她选一选。”

小王回答说。

他对於浩司的忠诚和灵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者说,他是甘心情愿作为浩司的影子而存在。所以,那个叫鸦逗女的“巫”她甚至连浩司都未曾见过。一概由小王在操纵着行事,由她周旋在姐弟之间,然后假了鬼塚千雪的手……

如今我看见信一痛苦的凝立在那里,整个身体好似变成石雕,只有颜面上的肌肉还在搐动,手中的妖刀正鼓动着鬼哭狼嚎一样的怨气。

我不喜欢看人变成这样。

越单纯的执念,崩坏之灾往往越是悲壮。可是浩司却要这样铺陈这局。

浩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王。眼神在说:小王,你这样安排,看来真是很好玩。

小王熟悉他的每个表情,专注轻声应道:“先个月,鬼塚千雪忽然现身降落在我眼前的时候,因为早知她残忍邪气,在当时情形下,我确是有些胆怯。然而我并不会怕,越好玩的游戏,冒的风险就越大。於是下午鸦逗女送来请柬时,我便央求她在我身上画几个刀口子,依鬼忍武技,按上千雪的名。”

真的是不该低估小王的手段。

小王说:“自从叔母的部屋内的走出,这五十年中,我时常也在想……”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原先以为操线的是浩司,小王就是那驯养的傀儡,却不知道,这傀儡原来不需要线操,也可以自己跳舞。而且跳得这么好,像是通灵,神乎其技。瞧小王的神情……

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这样想的。

浩司笑意慰然,转而对我问道:

“这游戏我佈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么结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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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小王也朝我眨着眼睛,好似要来推敲怎样的一番趣味。而我一时找不出对答。我是善始善终的人,当浩司询问我如何结束的时候,於是很自然就浮现这出游戏的序幕来,可惜曾经的北岛小百合已经不可复在。

浩司从来洞察我的心机:“若林秀树是你选的;你;却是我选的。”

“而现在,这些年轻人是由自己选的。”小王从来洞察浩司的心机。

我并不讚赏这两句说辞。因为我相信我是若林秀树选的;而浩司,却是由我来选的。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是一个局;而我们站在宿命的歧点,左眼血红,右眼茫荒;而我们相向而行,错身而去,总要将别人的来路,错当成自己的归处。

多么疯狂游戏。

“那是因为你寂寞。”

那么五十年后,浩司,还有小王。黑市份额的争端,我们借来三丸和海曼撑起这个局。然后,这些年轻人的宿命,就由我们来延续成一场游戏。

“所以,我选了寒蝉;你选了飞鸟;他选了千雪。”

“若林君选了信一。”

小王说出末句。浩司只在微笑。

那么。所以,这场游戏要如何结束,就该看信一怎么挑选未来的路。

“信ちゃん。”

我学着秀树的样子唤他的名字,我说:“信ちゃん,那个女警察她早已沦丧了,她是不可超生的。你来听我告诉你,信ちゃん,如果没有过这副美好皮相躯壳的温存,如果没有过这段爱恨癡缠的笑怒依偎,如果没有这般前因后果的流转传承,你,要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呢?”

不待回应,我又望向寒蝉,淡声说道:“如果他放的下,而你又放的下吗?

若然可以,他早也死在你枪下。有那么多机会选择,偏偏你不愿意。”

“还有你。”

我对那个孤立一旁,身着夜行道服的美女说:“你比芹夏漂亮,却比她的智慧逊色太多。眼前这对苦苦挣扎的男女,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

“那么,信ちゃん……”

我说:“现在我就把后半段故事告诉你听,你,愿不愿意听?”

亦在这个时候,狂态的三丸要向信一加施迫害。他竟将那柄断刃凶狠插进弥生飞鸟的面骨!虽然并非“塚鬼、鬼王”这般绝世兵器,然而刺入骨肉仍是游刃有余。於是尖锋刺入颧骨,大截刀身保留在外。三丸将手放开,它竟像一枚铁钉牢牢钉入玉璧。

曾几何时,我也毁坏过这样的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反而会有暴殄天物的观感?原已麻木的飞鸟此时终有了痛觉,自她口中似在闻到人声。

而她艰难的,艰难的,抬起前臂。未知是哪一念,藉着剧痛将要回光返照。

她的肩臂分明已经僵硬,装植假翼的背,插入刑具的性器,以及断刃方才钉进的伤处,我想无一不是僵硬的。

然而她抖颤的手指,却好像兆示生机。她艰难的,艰难的……

一;

二……

三。

因为衰弱,第三只手指她耗费了很多次才能终於竖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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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飞鸟』

信一。

我们已经三天不曾见到了。

其实当这只笼子的幕布一经揭破,我就看见了你。可是……我却无论怎样也不能看见自己。

你愿意相信吗,信一。我甚至可以听清你说的每一句话,看懂每个动作。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同样可以也看见耀眼的光束射向满天繁星。那么,在星月之下,这个幽美的地方虽然鼓动着剑拔弩张的气息;却又因为有你在为我焦急,而使它变的……更加不同寻常。

我甚至可以感到幸福,因为有一个这样的世外桃源令我们重逢。我多么想挣脱三丸的魔爪扑进你的怀抱,可是……我找不到自己在哪里。满场的人,我相识的,陌生的,有人是与我相爱的,从而也有应该去憎恨的……

这些一一看见,惟独我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你那么凛冽表情,忍刀的锋芒耀眼夺目,我虽然紧张窘迫,怨恨这场痛苦不堪的劫难。却又……会想要大声炫耀说:你是我的!

这时,三丸就将刀尖钉进我的脸……

真的,信一,我其实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因为刀片的反光,令我像照镜子一样终於找见自己!

我忽然想起,信一,你还记得吗?你曾留下手信,谓我说:

“飞鸟。三天以后,我将会回来娶你为妻子。”

而今天,正是到了第三天。

信一,在刀刃的镜面中,我已看见自己身披婚纱的样子,我看见。你与我并立,穿着礼服打着领结,你有些靦腆的回答着牧师的问话。然后牧师含笑点头,再对我说与:

“弥生飞鸟,你愿意嫁给营下信一,作为他的妻子吗?”

我也开始害羞起来,面色绯红的望着你。

而你却忽然痛苦的凝立在那里,整个身体好似变成石雕,只有颜面上的肌肉还在搐动,手中的妖刀正在鼓动着鬼哭狼嚎一样的怨气。

有人与你说话,我都听不见了。我顿时好害怕你忘记了我们的婚礼,忘记三天前订下的约期。

我艰难的,艰难的一定要竖起指头提醒你。然后,使出浑身的气力,在地老天荒的之间对你说出三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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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瞬间似有预兆。

女刑警挑颤的指尖好似垂危的蝴蝶翅;喉中喘搐,又令人想到石滩上濒死的鱼。然而她眼中有光。

鲜血和体液在她各处荡失,相互混淆,散发出骚臭鹹湿的气息,再有煽情道具更为她描绘今夜堕落的妆。

所以,当她开始挣扎的时候,恰似推出极尽效果的点睛之笔。众人望见弥生飞鸟的徵兆,却又无人料到,呼之欲出竟是这样的一声绝叫——

“我——愿——意!”

撕心裂肺一般,就如同淒厉的鬼咒响彻在每寸空间。那声咒,好似一道尖利的切割,草树将要敝落,莲池亦有微作,神社中的祭器好似为之动容,就连漫天星宿都作遥遥感应。

转而骤静。

继而风涌。

弥生飞鸟气力竭尽,终於扑倒风中。便是衰弱待竭,她那三只手指依然未肯落空,仍是轻微挑颤。

“一;二……三。”

由此。

始有风铃乍起,粼波初现。

终於信一忍刀坠地。

万般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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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一片早夭的红叶零落祭坛之上。

“天丛云剑”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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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塚千雪』

信一小时候很静。既看不到父亲身上的倔强,也没有母亲的狡智和心机。记得他很经常拉扯我的衣角,央求我替他讨这个,买那个。

我一旦不愿意,或是稍晚一些应承,他就会翘起小嘴巴很欠扁的蹲在那里,倒也不太哭闹,反而就是冷战。就像小姑娘的性格。然后,每次都让我劝慰好长一阵时间,他才肯脸色转晴。

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要轮到我欺负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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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进程,我一直都在回忆。

我本是前来看他的。其他人的剑拔弩张全是我漠不关心。

惟有几次寒蝉将近要枪杀他,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却还在心头紧张。等我终忍不住飞刀要去相助,换来的,竟是他反戈一击。

原来鸦逗女真的把影带给他了。

原来我赴汤蹈火的拼争,只是为了换取骨肉相残的终局。

一直以为有些事情发生过后,只当再不记起,就可以抹杀回避。然而这又是错的。就连鸦逗女都要来驳斥:“否则,千雪姬,你不会找他二十年。”

我本想提鸦逗女的人头请他谢罪,再同他详尽解释整宗的原委和我的动机。

自当“鬼王”和“塚鬼”两刃相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宿命。

他使尽可以爆发的全部气力,将“鬼王”死死压制在我,我感觉汹涌而来刀气已将体肤伤及,而我的阵痛,却不似这般单纯。他切齿迸出:“这一刀,为了飞鸟。”

那时我从很近的距离看他,好似看见父亲眉目间凶煞,母亲固有的强韧。有过短暂的一刹,我却真的有了勇气承受这骨肉相残的刀剑。

却不是为了飞鸟,而为了你。

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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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看着飞鸟颤动的指尖,终於明白先时她说的“三天”。

我知道这间“月玖神社”是由京都“音羽山”中的元址迁徙而来,而神社的“御神体”更是古早失落的神器“天丛云剑”。这御灵的法性至高,我於是暗自向它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信一可以原谅我。

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了。

当飞鸟的绝叫响彻在这个时地。信一,如果说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可以懂得她的淒凉,你的心碎,那一定是你双手沾满血污的姐姐。

猝变之下,陡然失势的三丸已经开始逃了。推车和铁笼是经过伪装而成的飞行机,布幕张开就做成翅膀,三丸将昏迷的飞鸟拽进手中,发动了马达。

信一,你怎么还呆站在那里不动?你怎么还不拾起“鬼王丸”追上去,勇敢的营救你的爱人,再将三丸那个畜生碎屍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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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信一。

就让姐姐再为你做一件事。即便我,永远也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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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的绝叫竟似风云变色,明明是胁持着的人质,此时却一鸣惊人,就要振翅沖天。三丸顿成众矢之的,一股不可掌握的惧意涌起。当下三丸做出抉择,立即登上推车,铺开铁笼,将昏迷的飞鸟单臂擒来。待机翼完全弹开,再把掩藏在铁笼后方的马达急忙发动。

这些仓促动作,不可算是敏捷。然而先时伪装过於精密,加之这具“变型飞行机”怪诞不可思议。这才能出其不意,一时之间竟无人作出反应。

飞行机像是汽车一样载着两人向前奔去,只消撞破外墙玻璃,就可冲到空中自由飞行。

“拦下他!”

王国权率先呼喊起来,却已来不及阻止了。飞行机以极快的速度正向玻璃撞去,响动声中,亦带来不小震撼。

浩司急忙要为小百合扶稳身型。寒蝉回至海曼身边,海曼正屈起手臂来为她挡住飞来的玻璃碎屑。

响震犹未落定,却在玻璃的破口见到鬼塚千雪魅影一闪,飞身而出,她要替信一追杀三丸!

正因那声碎响,信一忽地惊醒过来。

而他抬眼望去,只见了千雪飞身而出的背影。此时,自信一喉中发出一声狰狞嘶叫,非但不似人声,比之狼嚎更显霸道,较为狮吼又多出一分歹毒。分明并非高亢,钻入耳膜,却犹如魔音灌注,一阵不寒而栗的悚然。

竟是不可捕捉的速度,他将掉落地上的“鬼王”重拾在手,旋即向着飞行机撞开的玻璃破口扑身上去。

飞行机的速度十分不慢,众人只见千雪与信一先后飞身而出,虽是各怀思想,忍不住也要讚一讚二人的身手。

而他们却是没有见到此刻破口之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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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一甩手,抓钩从腕间疾射而出!

觑准三丸飞行机,千雪正要将抓钩扣咬住机翼钢架,依靠贯连钩尾的绳索,展开御风忍法,藉着飞行机的势力才能凌空追杀。

却在这个时间,千雪的眼神,忽然尴尬的凝停了。

惊见信一身法有如箭矢般飞射至眼前,竟是后发先至。信一转头扭身将抓钩截下反握,一手急扯绳索,另一手以雷霆之势就将“鬼王丸”挥出横竖两斩。

千雪错愕间被信一的拉扯迎往刀前,眼神映上冷光,下意识反手横刀抵挡。

刀锋交击声更让信一的斗心激发,“鬼王丸”在信一手上爆出刀花,千雪左支右绌,挥刀防禦间非常狼狈。

飞行机上的三丸回头观望,对这番突变场面大感惊愕。

千雪对这番突变场面也大感惊愕。

然而这时去势已尽,千雪脚踏虚空,就连信一也失去重心所依,两人从56层的高空坠落下去,唯一的联系仅是手中的那条绳索。

“信一!”千雪惊呼。

信一只是尖啸,手卷绳索在下坠间仍要欺身近来,“鬼王丸”发出尖锐共鸣声响,刀身爆出水蓝银光,起手就是龙忍流杀招“束风?岚讨”!千雪临危间单手屈指结印,轻声吟咒,“塚鬼丸”竟透寒气,挥刀抵挡间刀锋交击出朵朵冰晶,千雪守势并不快捷,然而凛冽寒气却将信一刀势凝缓,杀招再不凌厉。

信一再变招,运劲间刀身火红,炎风流转将寒气逼散,冰晶溶成水珠犹如骤雨打湿千雪一身。千雪偏头避过这场劲雨扑面,仍有一滴水珠掠过眼际,眨眼间有一刹那分心。眼角余光但见凌空脚踩神户灯火的灿烂,好似虚空微步踏星,身旁玻璃帷幕又映着别楼霓虹交辉,下坠势中随着流光一起飞舞。是否在这盛世撷取过瞬间的吉光片羽,还是倒映了幻象?

多得这雨势,将烟花扑毁。

千雪将贴腕绳索斩断,听风声在耳边呼啸。

失去联系的信一,刀挥虚空。

千雪让坠势将身体撞向“坪井生命大厦”,剧痛间却激起求生意志,转念间即从怀中取出一黝黑手套,套上手转动间即弹出利爪,细看套上雕琢一张狰狞鬼怪面貌,利爪由口中伸出,更添妖邪鬼魅气息。

千雪转身将鬼爪疾轰向大厦外壁,虽然未必可以阻止坠落,却可以相当缓解坠落的速度。再要将“塚鬼丸”也插向大厦外壁,举手间刀身却被重击,刀刃被强压没入肩膀。千雪吃痛回头,迎面对上信一面容。

不及细想,信一已经猛烈头捶撞向千雪,千雪轰隆一声痛得眼前一片晕黑,信一藉着这股冲力扭转身形,狠狠将“鬼王丸”插进千雪的肩膀,单手紧握住刀柄。千雪再无力握“塚鬼丸”,松手刀坠,却是信一张口咬住刀刃,抬头。

有一滴血花溅落在信一的睫毛。

这一眨眼间的发生,仅仅由三丸目击。他恶狠狠骂了一句什么,飞行机就在闹市的夜空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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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玖神社。

高空的风自从玻璃破口灌入进来,吹得一阵冷冽。绝世好景,就因这处破绽从而变得不再美满。

王国权满面都是遗憾的神色。浩司在他肩上轻轻拍下,似是安慰。

一墙之隔,无人见到窗外发生的惊心动魄,只听见飞行机的马达声渐去渐远。

小百合拂着扇子,眼神望向寒蝉,好似询问她刚才的话题,询问她是否可以放下。

寒蝉并未迎合她的目光。

挽起海曼的胳膊,随着海曼将军跨步离去。

小百合似笑非笑。

寒蝉转过身向着她望去,目中却又好似无人。凝停几秒,将缠在臂上的绷带缓缓解开,迎着洞穿而来的凛冽风势,末端持在手指间,就任它伸开飘舞。

在绷带揭开的地方,正是曾经程建军用烟头烙下的伤痕,耻辱而又丑陋。到今天,还有化脓可见。

犀利的风吹在伤处,带来阵阵刺痛。而寒蝉微笑着,看着淤痕纍纍的绷带此刻竟犹如旌旗飘舞,自有一股骄傲气质在她眉眼间流出来。

随后,寒蝉放开手去,就见它随风而去。

“阿婆,那我走了。”

海曼扬起骄傲的头颅,任寒蝉搀挽着他,由扶梯而上,步向直升飞机停靠的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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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照灯的光束中,直升机腾空而起。广阔的视野中,整个城市的灯火彼此呼应,辉煌漂亮。

“要他见阎王,我说那俩小鬼还差的远了。”

海曼平静的说道,指了指脚下大厦的外墙……

“那么,将军。就由我们,去灭了三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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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的直升机随后消失在夜空。

整个月玖神社又回归到黄昏之前的宁静。刚才的交汇冲突,人来人往这时都已飞去全无。五十年的生关死局,作弄游戏彷彿都随同寒蝉臂上的绷带荡失在一阵夜风,不知散落到哪去。

“就这样……结束了?”浩司观望一周,意犹未尽的问道。

小百合似未听见问句,随着浩司的眼光,将神社间的花树,植草,莲池,水车,石井,吊桥,山型,神器,筑物,风之苍,林之麓,火之红莲,山之磐……

一一看望。

而后,她由衷说道:“这里真是好景。”

浩司有些丧气的说:“只可惜损了玻璃。”

小百合打趣说:“人要逃避,总会需要找一个出口。”

“是你避的太久了。”

“呵。”小百合现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将手中的摺扇递给王国权接过,王国权小心收下,又交与浩司手中。

行至拜殿前,她轻轻摇响上方悬挂的青铜铃铛,再对着拜殿两度深深鞠躬,击掌,合十,再颔首。

“在台湾……都还好吗?”浩司近到小百合身旁问。

“一下雨关节就犯疼,老了。”

两人朗声笑了起来,夫妻俩人许久没有聚首,那些往日的一切转眼就飞瞬而过。就连刚才的剑影与硝烟,都像是好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带你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浩司牵起小百合的手走入神社深处。小百合的肩靠近浩司,王国权从背后看他俩人,就是一对依偎的伴侣。

神社的后面,尚别有洞天,转过几条蜿蜒走廊,浩司打开一扇桃木雕像牙镶金门把的厚重大门,竟是一流温柔歌曲缓缓送来,细听歌词,是周璇的“夜上海”。

室内灯光摇曳,情调慵懒,恍若昨日重现。

却是浩司将1944年的“玛雅夜总会”也原封不动重建出来。

“喝杯水酒再走吧。”浩司微笑。

“……”

小百合惬意躺在椅背上,晕黄灯光将脸上的皱纹揉合,恍惚间好似当年北岛小百合的笑靥神情。

“我不想走了。”

那一夜,是赤川浩司这一生笑得最灿烂最开心的一次。那个老人家竟然露出童稚般的笑容,像是获得奖品的孩子。浩司正待回头,王国权却不等嘱咐,便将暖好的酒和杯端上,然后静静退隐。

那一夜,这对夫妻喝了很多酒,醉了,便相拥躺卧在枣红色沙发上。

那一夜,王国权坐在神社旁近水亭阶上,头倚着栏柱,瞇着眼睛哼着小调,脸上无悲无喜,脑中却是波涛翻涌。似是听见呵在耳旁的温暖气息,伸出手,触碰到的是旗袍丝绸下鼓动的心跳。

循着深处缓缓探去,是宜兰暖春雨季的湿润,呼吸间似是百合花香,然后是花里甜蜜,再也分不清是香气还是甜腻。撑着伞往雨中走去,但听见温柔歌呻,吟唱婉转,断续间却又绵长相连,丝线般纠缠裹绕。

再於是,收起伞任雨水打湿一身。

那一夜,王国权睡得很安详深沉。梦遗似是玫瑰花瓣上的朝阳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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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的无线耳机里面一直交叉着好几个频道的声音,然而施发命令的口吻却有条不紊,态度从容不迫。繁华城市用道路街灯画出经纬,移动车辆是闪烁着光亮的座标点,矗立的大楼玻璃帷幕映着霓虹灯采,行进间望去像是浮游夜空的星鱼鳞片,溯跃的高度将平面仪板表拉阔出立体空间。

决战已届,但是海曼的心很静。

趁着指令下达的空隙段落,海曼回头望向寒蝉。寒蝉正坐在机舱近门处,架起从“风之苍”取回的SR99,组装的神情像是模型组合的孩子,样子很专注。

海曼很想摸摸寒蝉。想确定近在咫尺的寒蝉,还透着生命该有的温度。从修罗道场来回一趟,这孩子的命运,是自己拣回来的。

“看什么呢?老头!”寒蝉看海曼盯着自己发呆,斜眼轻叱了一声。

“嘿,怕你没胆扣板机呗!”海曼哈哈大笑。

“你飞好才是当真。”寒蝉被捉弄,嘟起嘴来。“这玩意儿你能使好吧?”

寒蝉用手指轻叩机舱。

“啥?使不好?我摆弄它的年头,可比你的岁数都大呢。瞎担心啥?你。”

海曼骄傲地用军靴将机舱板踏出响声。

“呵,这么俊?”寒蝉不再顶嘴,却是笑得灿烂。

“嘿,可不?”海曼神情得意,豪气由生,将直升机拉拔高高飞起。凌空低看神户都会灯火,眼神不由得睥睨起来。

普天之下,城市之上。

古巴佣兵团已经分成三个队伍由不同方向前往三丸别墅,今夜黑死部队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歼灭三丸的王国,就让我们来决定,下一个世纪的毒品市场由谁来主导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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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丸操控飞行机御风翱翔,盘旋在大楼街道间,马达声呼啸而过,甚是跋扈嚣张,偶有行人抬头张望,只当是什么广告宣传的噱头手法花样,无人细看。

飞行机降落在坪井生命大厦数公里外的露天停车场,原来三丸也忌惮赤川在“坪井生命大厦”的控权与手段,不敢将车停放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驾驶渡边看着三丸从天而降,也惊异的目瞪口呆。

三丸将飞鸟与飞行机丢在吉普车后舱,布幕随意盖上,随即上车。

“役长,我们现在……?”渡边小心发问。

“回去!我们,要开战了!嘿嘿!”三丸在座车上,重新觉得大局的掌控权回到手上,踌躇满志。回头望向坪井生命大厦的顶端,虎目露出狠狠精光。“海曼,你可别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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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鬼”与“鬼王”本作一体,传由绝世妖刀“百鬼连邪”分化而成,两刃相辅相契,境界不可思议。

此时。千雪手套着的鬼爪利牙刺入坪井大厦坚实的外壁,极力延缓着高空坠落的强劲势力。热烈摩擦下,土石与玻璃飞屑伴着火花激爆散射,像是一朵急速下坠的灿烂烟花。

信一口咬“塚鬼丸”,手握着的“鬼王丸”穿透千雪的肩胛,在这下坠的路程中,除了刀割的剧痛,千雪还要承受信一的重量,激烈的摩擦生出的高温同时烫烧着鬼爪利牙,肩膀早已变成血肉模糊。

而她这时的坚持,只剩凭藉着一口真气不敢涣散。

入魔的信一却早将生死不顾,腾空的只手从来没有停止过出招,不知出了多少拳统统轰在千雪的小腹。

出於本能的反击,或是哪怕垂死挣扎,千雪将一记记飞腿奉还给信一,僵持当中,两人互相钳制对方的身形,才能在急速下坠中锁定纵坐标。倘使躲避,必须松手,倘使松手,惟有坠亡的下场。

两人在坠落同时展开艰难的攻守。丧心病狂信一,点燃千雪求生的欲望,在这诡诞,残劣,妖异地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之中,惟有性命相搏,生死周旋。千雪的出招再也没有一丝顾忌……

大口的鲜血从信一口中倒涌出来,染红了“塚鬼丸”的刀柄,他依然不肯罢手,好似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至千雪於死地,不成功,便成仁。

这场飞坠廝杀充满着不可理喻的逻辑,凶狂莽野,狼狈而又壮烈。四溅的血片与急串的火花飞屑画出垂直轨迹,何止惊心动魄。

终到坠至三楼时,信一摆荡身躯,用力前撞,两人突破橱窗玻璃,滚入商场专柜店面,带着血珠晶莹碎屑飞扬。混乱间店员和採购人群只懂尖叫慌乱,片刻无法反应过来。

先站起身的是信一。

他甩头将口里“塚鬼丸”扔出,然后踏步前进重重一脚践踏在千雪的乳房,狠狠将她肩上嵌入的“鬼王丸”奋力拔出,就像愤怒的王子从磐石之中抽起圣剑。随即举手又要挥刺,千雪翻滚着避过刀锋,却又难以想像在她经历重创之后,竟还是敏捷应变。

避过这一击,千雪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体。交喘着紊乱的气息,大量鲜血从肩头的伤处涌出,黑色夜行装掩盖了血色,却令急剧起伏的胸部看起来潮湿。摸索着从地上拾起“塚鬼丸”,紧握住在手心,手里湿濡的不知道是汗还是信一的血。

信一挥刺过猛,难以收住扑空的刀势,失去重心眼见又要跌倒,只得十分勉强借刀刺入地面,将将稳住。

“塚鬼”与“鬼王”隔空对峙,凌厉刀气的犹如山雨欲来,浸漫在数米之遥的空间内,低回相切,绞战於无形。未知常人能否感到淒厉作响的共鸣音域。

商场内的人群纷纷走避,也有好奇者藏在货架和柜台之后,偷眼正要窥望。

有个胆小的女生屈腿弓背抱头蜷在角落,身边的同伴想要拉起她快跑,然而自己却在仓皇间失足跌跤。

千雪和信一各持忍刀,引而不发。两人俱是全身发抖摇晃,只待谁先回气,就能在惊动警卫赶来前控制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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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此刻神志清明,却不知成狂信一是否还有心念。

便是生死相搏的危情之下,千雪却还存有希冀。许多话,想要对他说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即是信一未成狂态,而她又作如何以对。

周身伤害带来剧烈痛觉,一阵接似一阵绞痛。聆听着这双凶器交奏出的低回共鸣,残戾而又淒哀。亦能听见信一恐怖的吸气声音,犹如凶兽饮血,不知谁的血花沾在眉睫,像是彩妆血红的眼。

千雪凝持忍刀,再看着刀光随着绞战的气场骤闪骤变,而她的心却是平静。

那一刻,所有淒楚的回忆,怨毒的前事在她眼前一一浮现,然而错乱交织,全无时序,人与人的影像跌宕重叠。

彷彿这一刻她变成了母亲芹夏,而下一张画面他又变成了鸦逗女;分明看见寒蝉望着视镜扣动扳机,枪火却点燃冰洋上的伏特加,然后焚呀焚;当她掀翻天照真草的神几,又看见穿着女警制服的飞鸟甩动着纤腰;接着父亲残杀了龙忍的子嗣,贤淑的母亲将虫蛊植入弟弟的躯……

原来命运中不可琢磨的缘法竟可以赏的这样清晰。当叵测的劫难终於不可违逆的降临,而我们无须长歌当哭,只消需要一个决断,让诸乱安息,诸行歇止。

因为我们对命运的顽抗与逃亡永远不会找到出口,面对荣耀和大义,恩爱和血仇,战局和游戏,我们善恶颠狂,穷其奥义,顽张作最,只不过从一场劫难轮回到另一场劫难;从一个人辗转到另一个身份再度重複遭受。

“那么,信一……我们就把原谅留给下世!”

千雪单刀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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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厦内,神社中,玻璃破碎之后那一声的嘶啸。狰狞不似人声,比狼嚎更显霸道,较狮吼又见歹毒,并非高亢,钻入耳膜却如魔音,不寒而栗悚然。

信一挥刀相接,自他口中再传嘶啸。

两刃相击,刹那撞出犹如山河颠覆,天地吞噬的壮丽气势。然而又见流光飞舞,薄刃擦出一记空灵之音。

这一刀信一接下,千雪转而变招,放空双手,任“塚鬼”悬空落下,藉着后仰之势避开“鬼王”一扫而过的锋芒,凌在虚空紧接翻转过来,於落地之前接下“塚鬼”,自下而上,斜走偏锋,劈出一记急斩回马刀,正中了信一腰腹。

信一中刀同时,亦揪准千雪左肩伤处的破绽,重重一腿轰在她的心脏。

两人各自倒地,便算这一试合终了。却也不顾负痛,紧接站身起来,打成一处,开始下一试合的绞战。

此番千雪用的是鬼忍流的刀技“巳?魍魉”,“巳”作胎儿解,此刀技释为“鬼胎”。刀意诡怪妖邪,暗涵诸多变手,乃是鬼忍流所有“近刀技”中,最为叵测歹毒。

信一施展龙忍秘术相应,手中以“逆鳞缚印”作什,心声念动“十力阿萨执徐咒语”,转手挥出刀招“天魔降落”,去势凶猛刚烈,刀鸣似伴咒唱,竟是将忍术刀技结合之招式,华丽无常。

但见信一大开大阖,回旋刀光间竟非破空尖鸣而是空灵咒唱,然而千雪刁钻身影穿梭其间,锐利刀招几次都能突破信一攻守,刀声似呻吟呐喊,两刀交鸣将商场沦为活世炼狱。

信一口中在念出真传奥义:“りん(临)、ひょう(兵)、とう(斗)、しゃ(者)、けい(皆)、じん(阵)、れつ(烈)、ざい(在)、ぜん(前)!”竟身化九影,同时霸道劈出九式杀着,雷霆无俦。

千雪被九式杀着劈中,身躯支离破碎,血肉横飞。信一九身合一,持刀静定。瞬时於纷飞血肉间席卷螺旋疾刃,迎面似望见魍魉笑颜,千雪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由血海中现身突袭,信一回刀已不及遏止千雪,横刀被千雪压至颈肉间,而千雪仍不断进逼,颈间感觉到湿热液体溢在刀面。

两刃分而复合,似有灵性,竟发出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幽鸣。信一与千雪却无语相对,千雪的刀刃已经贴近信一面颊,信一脸上的汗毛微微可以感觉到森然冷气,喉间呼吸却是灼热与疼痛,血还在流。

千雪平静的目光漠视一双兽瞳。信一面无表情,千雪亦无言语,不置可否的端详着。

“信一。”

她轻轻唤叫他的名:

“不要娇气了,我们回去吧,信一。”

“不要不理我,信一。”

信一的喉头阵动,闭上眼睛,喘气声像是悲鸣哭泣,眼角好似闪烁水光。

“信一……”

千雪推翻了方纔的觉悟,若果下世并非太遥远,今生仍可以原谅放下。再也不愿意进逼信一,再也不愿意让弟弟淌血。

虽然仍握忍刀,手上再无杀气。

信一睁眼,左眼血色,右眼荒茫,笑。

使劲全力挺刀前推,将千雪震飞,手中“塚鬼丸”脱手。信一弯膝然后将身体疾射出去,凌空抓下“塚鬼丸”,飞膝蹬往千雪胸膛,竟然还能再以疾速挥肘将千雪击落在地上。信一转身降跪在千雪腹上,猛烈的坠击力量让千雪痛得弓起上身,信一双手反转忍刀,俐落插下,将千雪钉入地上。

信一抖下缠绕腕间的抓钩绳索,佈满血丝的眼睛看似猩红,一身狼狈衣衫却随着体内运转气息鼓动飞扬,咬着牙的嘴喷着血沫,摄人癫狂像是踏出地狱门的阿修罗。

千雪吃力抬头,信一重重一脚踏在千雪肩上刀柄,纵是忍者,千雪也忍不住放声嚎叫。

“龙忍章,秘法,里?穿云龙缚”!

忍术中,对於俘虏敌人捆绑拷问情报也是重要环节之一,而穿云龙缚却又是龙忍章中最高级的捆绑技术,精緻似是手艺,绳索将俘虏环绕全身紧陷肉内有如穿云隐雾,被捆绑之人手脚被缚,姿势更是分筋错骨,而体内血气被强行压抑封锁,有如中国武功的点穴,端是一场华丽的残忍祭仪。

信一将被捆绑的千雪扛在肩上,旁若无人从破窗之处跃出,几个起落间隐入街上人潮。

************

三丸宅内精锐部署,静待主人回来运筹帷幄,捍卫王国领土。“豕”组负责宅门守卫,“鹿”组负责行动攻击,“蝶”组负责情报连络,“猪、鹿、蝶”三组乃是三丸近身亲卫队,更可视为三丸组织内的暗部。

前晚飞鸟偕千雪的突袭是一场虚张声势的秀,今夜却是暗部全面戒备的守城作战,“豕”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在各视角高处伏下狙击手;“鹿”组则分佈宅内外或明或暗,成队结伍手持轻重装武器蓄劲待发。“蝶”组除了支援通讯,其余隐匿声息,暗拍翅翼传递花粉,组织起整个情报网络。

战争一触即发。

伏在屋顶上的“豕”组组长神崎隐约听见远方天际传来破空之声,拿起望远镜观察,视线内黑影蠢动,似是直升机。

“直升机?”神崎不可置信喃喃自语。

却听闻宅外嗤的一声破空疾响,雪白烟雾拔地升天,随即爆炸开来,发出耀眼光亮。

“曳光弹!”

宅外荒原枪声乱鸣,霎时人声沸腾,脚步凌乱。神崎在无线耳机内听见“鹿”组组长不知火急声怒吼发号施令,调兵遣将。神崎握紧狙击枪,不发一语,紧紧盯着全场动态。

原以为宅外会有一场浴血苦战廝杀,不料几分钟内竟见火箭炮纷纷将围墙轰出几个窟窿,还没反应过来,别墅几个外部据点弹药引爆,土石崩裂飞扬,即是至高点处望下也一片烟雾瀰漫。

“第一小队在别墅周围用火力断后,第二、第三小队左右包抄攻入别墅,拿下主控权,GO!”僱佣兵队长谢尔盖冷静下达指令,战况激烈但是情势瞬间逆转,原本守株待兔的三丸守备竟被这批训练有素的僱佣兵突击得溃不成军。

绝地战场,每天在残破的街道巷弄间浴血卖命争夺地盘运输毒品交通,城市游击战攻坚突围达成任务,这批古巴僱佣兵的实战经验远远超越日本黑道舞刀弄枪的模拟想像。

神崎心里虽然慌乱,却仍然冷静从狙击镜瞄准。烟雾中瞥见古巴僱佣兵的朦胧身影,扣下板机瞬间射杀一名佣兵生命。移动视线再要寻找另一个目标,眼前一黑,再也无法发射第二发子弹。

直升机从天而降,寒蝉在飞行间将别墅顶楼的狙击手全数歼灭,弹指间静扣板机,寒蝉和SR99宛若人枪合一,弹无虚发,凌厉扼杀场内生命。第一小队将宅前庭院广场清出一个空间,让直升机降落。

“谢尔盖,把直升机顾好,我们马上就要拿下三丸老头的巢穴!”海曼跃下直升机,和寒蝉两人随即隐入枪火烟硝中。谢尔盖吆喝一声,於宅内各据点的雇佣兵阻绝鹿组的回扑,攻守间竟是易位反客为主,驻守别墅内将三丸人马的回防逐一击杀,枪林弹雨间三丸别墅宛若修罗道场,却是以三丸人马作为血腥祭品。

海曼在寒蝉的掩护下行进间毫无阻碍,加以别墅内部已被其他两小队清场,一路挺进三楼除了屍横遍野,剩下的就是将三丸毙命!海曼与寒蝉站在玄关尽头战国壁画前,旁立兵士待命戒备。

“将军!别墅已完全被我们控制,却不见三丸纪一。据我们推算空间,这壁画墙后应还别有洞天。”塞萨尔持枪简报。

“听说三丸的别墅藏有密室,想来这老狐狸现在正缩在里面。”海曼气定神闲望着这幅壁画。“炸了它!让我们跟三丸好好打声招呼!”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墙坍塌崩毁,烟雾散去后,一方密室被揭开面目。塞萨尔率小队首先潜入侦查,海曼寒蝉随后跟入,只见密室虽大,却阒无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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